夏凉

暗香 

 

当花瓣离开花朵，暗香残留。

离语第一次见到夏凉时，就察觉到空气中若有若无、隐隐浮动的暗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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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若在灿烂中死去，爱会在灰烬里重生。

在无数个日日夜夜，离语最常做的事就是紧捏着他们二人唯一的合影，把它放在贴近心脏的位置，闭上眼睛轻轻对空气说着什么，时而露出恬淡的微笑。有时睁开眼看向有阳光的地方又很快地闭上眼。

谁也没有看见他眼里的迷茫和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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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他还是一正直小青年，正一脸严肃认真地规划自己的人生，却被人冷不丁地闯入他的生活并打破了他所有的计划，说着那么张扬的话，脸上的笑容却像孩子一样。

后来他们就这样成了朋友。

再后来不知道是谁捅破了那张窗户纸。

他们理所当然地同居，不时有些小打小闹，日子虽平淡却也温馨。

这样幸福安宁的生活一直到那一天被一纸通知书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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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爱告诉我走下去，我会拼到爱尽头。

那天天气挺好，夏凉和他打了招呼就出了门。本来挺正常向上的生活却偏偏被泼上一盆狗血——这致使夏凉再无缘这世界。

离语还记得那时夏凉出门前和他说话的语气，又是怎样的装束，微笑着同他告别。

没想到这一别就是相隔阴阳。

在看到那张白纸后他震惊，然后几近崩溃。

他曾近乎疯狂地想过用随便哪种方式一死了之，但是现实不允许他这样做，而且就算可以，他知道，那个人也是不愿意的。

于是他用最短的时间调整好情绪，把所有的思念和悲伤和着血泪往肚子里吞，把有关那个人的一切都收到心里，微笑着和平日无差。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决定是多么地残忍，却甘之如饴。

无论多少次午夜梦回，他在惊醒后总是痴痴地对着一个方向发呆，然后任由无法抑制的悲伤和孤独如同一片巨大的海洋把他温柔地包裹淹没。 

他依旧爱着那个人，并正在自我改变和毁灭。

他在逐渐向夏凉的形象靠拢。

这是属于他自己的，表达爱的方式。只有这样才能让他觉得夏凉还在这里，安静地陪伴他。

即使他明白这不过是自欺欺人。

即使这只是一场只有一个人的独角戏。

他还是会义无反顾地演下去，直到生命尽头。

就在一切都趋于平静之际，在无人看见的角落里，那抹浮动的暗香，变淡了。

香消在风起雨后，无人来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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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缠绵细语时，用你笑容，为我祭奠。

他们在梦里隔着时空相见。

就是梦里，夏凉也在安静地浅笑着。

他一遍遍亲吻着那个人的面容，久别重逢的喜悦让他激动得不能自已。

在梦里夏凉轻轻用手抚摸着他的脸，没有说一句话。眼底清澈透明丝毫未变，那是他独有的温柔和关心。

他们交换了一个拥抱。

那包含着多日以来积攒的悲伤无助的海水漫上来，连同深深的眷恋一起，如同毒药般，使他沉浸在虚幻的缱绻之中无法自拔。

哪怕他再清楚不过这是梦境。

只是泪水不争气地爬了满脸。

早晨醒来感觉眼角的湿润，抬手一抹却在手背留下些许水渍。

他想明白来龙去脉，也只剩下苦笑的份儿。

是上天都看不下去他日渐消沉，所以跑来发糖了吗？ 

只是这样的糖果好似酒心糖一样，甜腻过后，则被拉入无尽深渊，无数的幻影都让他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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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从冷静下来的那刻起，他的心就已经跟着那个模糊的身影，死掉了。

只剩下埋在灰烬里的，伤痕累累的爱。

[你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句话：

让心在灿烂中死去，让爱在灰烬里重生。]

嘿，真贴切。

离语不自觉地笑着，眼里填满苦涩和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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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到了草长莺飞的季节。

[不是有那么个词儿叫“春深似海”吗？]

离语站在落地窗前，窗外纷飞的柳絮好像海水一样要将他淹没，外面还有小孩快乐地奔跑在草坪上。

他默然地站立着出神。像想到了什么般，突然学着第一次见面时夏凉笑的那样，兀自笑了起来，眼角都闪出了泪花。

明明笑得那么开心，却还是止不住地泪流满面。

转而变为痛苦扭曲的表情和压抑的呐喊。

不知过了多久情绪才平复下来，他不去管滑到嘴边咸湿的液体，迎着阳光，微微笑起来——我可是每天都在想你呐，你也在想着我吗？

外面天气这么好，出去走走吧。

枯草都长起来了，嫩绿得直逼人眼。

春风和煦地拂过他的面颊。

正如那首歌所唱的：

烈火烧过青草痕，看看又是，一年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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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和阳光还安静地待在那里，仿佛一切都停留在初始。

——照片上，两个少年安静地靠在一起，左边的夏凉依旧明媚，笑容灿烂。

只是现在再也没有了两个并肩前行的身影。

仅属于那个人的暗香，随着人的离去，消散。

当花瓣离开花朵，暗香残留。

- 完 -